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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海子 [打印本页]

作者: 4567321    时间: 2015-10-31 23:05
标题: 海子
 1964年3月26日,他出生于安徽省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1989年3月26日,他在山海关外的火车慢行道上卧轨自杀。年仅二十五岁。
  
  二十年祭。当他的名字成为故乡旅游文化地标,当他的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沦为房地产楼盘广告,当他的诗被恶搞成“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喝酒,泡妞,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股票和房价……”,当利欲熏心演变成整个浮躁年代的真实注脚,海子和他的精神,早已骄傲的抛弃了苟活在当下的俗人,远远的离开了这个肮脏的世界。
  
  二十年前,在那个寒冷初春的凌晨,他静静躺在冰冷的金属铁轨上——那个离土地最接近的地方。他的身边带着《新旧约全书》、梭罗的《瓦尔登湖》、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没人知道,火车丧钟般的轰鸣声渐行渐近时,他的脑中呈现了怎样的图景。
  
  他也许想起了自己一生所爱的女子的脸。也许根本没有回望这个精神极度贫血、鸡零狗碎的浮华社会。当沉重的钢铁碾压过他单薄的肉体时,他用他年轻的生命,完成了一场现代工业社会摧毁自由生灵的伟大献祭。
  
  
  在春天,野蛮而复仇的海子
  就剩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大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海子遗作《春天,十个海子》
  
  
  
  [红色·血与火的交融]
  
  他的所有作品都呈红色。那是些用血浸泡过,用火打烙后生成的字。
  
  血液,火焰,飞翔。这些字里行间中的主要意象,寄存了他的诗歌的全部理想。这个对现实生活一窍不通的人,在臆想中以加速度的方式完成着这一切。
  
  他说,我希望成为太阳的一生。于是,他把太阳的一生掐头去尾,抛却了中间从容缓慢中完成自我的部分。因为他忍受不了从容和缓慢。他异乎寻常的、迅速闪现的才华和跌宕起伏的激情,使他一开始就被日出与日落的辉煌与感伤,急剧的上升与下降和血红的张力所吞噬。
  
  他似乎一直拒绝改变他生活的封闭性。他宁可生活在威廉·布莱克所说的“天真”状态,而拒绝进入一种更完满、丰富,当然也是更危险的“经验”状态。所以他宁愿沉迷在这团灼热的红色里面,构建自己文字中理想的精神帝国。
  
  在这个帝国中,他强迫自己加速前进,在臆想中飞翔着进入太阳的一生。在他囿于快速飞翔的辛苦中试图减下速度时,他把火红的天空迫降到大地。他爱上了山楂和梵高笔下火红色的麦子。他把天空重新当作了大地自然的一部分。由于飞翔时的孤独和意识中的“高处不胜寒”,他把孤独和寒冷也从天空一并交还了大地。
  
  他捧着农耕时代的镰刀和铁锤,怀揣着远古时期取火的燧石,日夜兼程的构建着臆想中的精神帝国。他将自己的心牢牢绑定和寄顿于荒凉的“远方”,一次又一次地作诗歌文本中的“远行”,前往那个遥远的、圣洁的、并不存在的人间净土,却终于看出了鲜血、火焰的焦黑性质,也看到了真实的大地和真实的天空之间巨大的裂痕。
  
  原来,土地既不是天空的另一种形式,也不是天空的镜子。当他厌倦了这一切,他把自己的祭日选在了生日这一天。经过精心的天才策划,他在自杀中完成了最纯粹的生命歌谣和死亡绝唱,完成了从诗歌艺术向行为艺术的疾速飞跃。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 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
  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海子《祖国,或以梦为马》
  
  
  
  [灰色·生命恢弘的骊歌]
  
  二十年过去,在充斥着大量噪音般梨花体的当代诗坛中,他诗歌的并没有被人们遗忘。
  
  但铭记并不代表理解。现在,他和他的诗歌依然一次次被符号化,被一代代不求甚解的人群错误的解构、传诵。他在孤独寂寞中度过了一生,死后却为众人狂热的珍视,敬仰,甚至顶礼膜拜。这种奇怪的文化现象在中外文艺发展史上并不是罕见独立的事件。诚如在他之前自杀的梵高和在他之后自缢的顾城,都有某种连锁追随的神秘关联。他们的死无疑带给了世人巨大和持久的震撼。
  
  生命为艺术殉道,往往是艺术家深陷自我精神世界,与现实越走越远最悲壮的绝唱,却也给众多窥秘和围观者缔造了种种缅怀与讨论他们的凭借。于是,他们在大快朵颐般的完成窥秘与围观后一哄而散,竟忘了关注艺术文本本身的价值。
  
  文本是最容易被忽略和误读的东西。比如,所有人都以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明亮温暖的诗。实际上,几乎没有人能看透它背后深藏的绝望和危险的冲动。这是一个向死而生的诗人用最浪漫的方式,对抗着生命最后的悲凉和荒芜。
  
  没人知道,写下这首诗之前,他已经在死亡意象、死亡幻像、死亡话题中沉浸很深了。而这一切对他形成了一种巨大的暗示,使得他最终不可控制地朝自身的黑暗无止境的下坠。
  
  他曾赞同,写作就像黑洞。而他日夜沉溺于写作,在写作与生活之间找不到一丝距离,所以最终被这个黑洞吸了进去。就像陨落前的烟花,他自我选择了陨落的时间,以及陨落的方式。他的一生似乎只为了发光。他把非常有限的生命浓缩了,让它在一个短暂的过程里,显示出生命的全部辉煌。
  
  生命在每一个人身上的展示方式都不尽相同。有的比较漫长,有如一串连续的镜头,缓慢有节奏的变焦、拉伸、延展。他却不是。他似乎知道自己只能匆匆,他容不得如此和缓。他的一生,是一种精华的爆发,是烟花的陨落。全部的过程都在燃烧。燃烧成一道发光的弧线,燃烧成一片绚丽的火花,而后灿烂的熄灭。它的熄灭是猝然的,却是闪耀和隽永的伤逝,是庄严和凝重的破碎。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金色·弥赛亚黎明前的召唤]
  
  约翰.顿说,无论谁死了,我都觉得是我自己的一部分在死亡。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在这个意义上讲,海子对待生命和艺术的明朗与坚决,让我们每个人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星辰在天空的燃烧和最后的消失是激动人心的。那一道弧线是一个永恒的记忆,但却更像是一个悲痛的预言。它预告着在这样一个缺乏精神和价值尺度的时代,一种文化精神的仓促终结。从那以后,像他这样对伟大史诗刻骨铭心地景仰,并以自己不懈的努力实践这种理想的境界,仿佛也随着那弧光的消失,永远的湮灭了。
  
  就是在这个拒绝精神价值的时代,人们开始想念他毕生的追求。越是想念,越是因他的缺席而痛感某种近于绝望的匮乏。诚然,作为过程,他的一生过于短暂。他的才华来不及充分地展示便宣告结束,这无疑给后人留下了永久的遗憾。但正是这种惊心动魄的短暂,赢得了人们恒远的敬仰与怀念。
  
  并非所有理想主义诗人都能拥有他的幸运。这不能说与他的猝然消逝无关,但却与他留下的精神遗产绝对有关。他已成为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他的乌托邦理想,他营造的独特诗意的意象,他对于中国诗坛的震颤,他单纯倔强的人文关怀,都将像黎明前弥赛亚洪亮的召唤,引领着信仰他的孩子们,在苦海深渊中寻求解脱之舟,在茫茫暗夜中趋光前行。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马头 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 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海子《九月》
作者: 4567321    时间: 2015-10-31 23:10
海子的诗真的很不错.

作者: 路好营    时间: 2015-11-2 23:45
楼主辛苦了哈.顶起来!!!666666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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