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返家的旅客在月台簇拥着,她的心还搁在远远的那第一片雪凋落的季节。她的思绪茫然,她不知道该要走向何方。
有没有旅客需要补票的?车窗外头已是黄昏,暮光从远处的群岚缓缓飘来,缓慢地,像是初雪覆着这一刻的所有,仅仅这一刻没有一丝黑暗。车站或许是她向往的地方。不了,我有票,毕竟,很多事是补不来的。车长直盯着她似一个逃票的惯犯,就像曾经那名男子的目光般就要刺破她的眼睛,虽说到底是不同,她亮出车票才逼退那多心的车长。
这列火车不知载着多少有心的旅客,不知是否有千万人那般多。她从携着的棉麻袋中取出那只木盒子,用心思谨慎地撬开它,那字条依旧木然地杵着──你是我于千万年在千万人中赶上的刚巧。他的步伐倏地在记忆中闪烁,啪答啪答地,她的思绪像那日凝在空中无语。
我出去看看,成天待在这真是百般无聊!放肆地吓了几声,青涩的她便倚在屋外的栏杆上,眺望村里孩童在荒草野地里拿石子把玩的模样。急迫冷冽的冬日并未吓着她,若是得因这清寒的天气闷着她待在家再多读一刻书,那可当真是委屈她了。一切就如往常一般,本来应该如往常一般。
几名孩童轮番将石子用自己稚嫩的力量丢往远远的山头,还吆喝着谁能丢到村里的那座圣山的巅上谁便称王。小孩子的游戏,丢是真丢不了多高多远,可他们那坦率烂漫的性情、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倒让她莞尔一笑。谁知那笑靥在那名男子凑近后便嘎然而止。
他悄悄地来,她眼角余光中瞥见白净的他,他沿着栏杆翻转了一圈,再转正,以最深的秋波望向她,望向一名无辜的女子。啪答啪答地,岁月静好地暂停,停在最美好的那一霎。她跑了,踉跄地奔进屋子里。他大概也跑了,许是跑得过于迂缓,慢悠悠地,好似撩撩清波所泛出的纹影。
后来不知怎地,她愈发勤奋读书了,什么都读却什么都读不出兴味,偏偏她就得从那些书中找出些什么,或者淡忘些什么,不可胜数的夜里,她就读着。过些年后,那些书也被她读瘦了。在那些消散的书页中她才知道也才恍悟只有这么一句话可以解释无法解释的当时──你是我于千万年在千万人中赶上的刚巧。她耗了几年青春才读懂一个张爱玲,但她已经没力气再读下去了。
请各位旅客随身携带您的行李……到站了,有些人焦躁地赶着,有些人乏力地跟着,一个挨着一个往出口楼梯下。那只木盒子在她的棉麻袋中松动些。她凝视着车站外头的五光十色,口里叹了一声,叮嘱自己不可再像孩子般发傻,可到底她也不是个孩子了。在踏上第七阶时,恍惚中,她仿佛又看见了他,那一瞬的男子,他就站在楼梯尽头的地砖上。隐约中,他似乎也看见了她,那名正向着他走的女子。有那么一刻,岁月又凝在那一刹。仅仅这一刻没有一丝黑暗。
走了,刚才那头火车迎来它的终点站,人潮渐渐散去,漫至原先的位置。她蹒跚地踏上那块他曾驻足的地砖,她就唯独看着那块地砖,轻轻吐出一声:原来是这般模样。来了,有些旅客赶着返家的班次三步两步地踩着阶梯。她的身影没入那头,刚好,他的残影也没入远远的那头。
这世界其实像场大型风暴,一切似乎都不在我们掌控之中。唯有自己内心的疑问有了解答、才是治本之道,我们才能停留在台风眼的中心──那唯一无风无雨之处。我们不是完人,因此到也不用太期待这世界会完美无缺, 人有些小缺点,反而显得特别,因为这就是他,会打呼,分开睡不就解决了。会觉得他打呼吵,不也是因为我自己对声音敏感又难入睡,真要算的话,这是我的缺点。
设定目标的另一个目的,是要知道自己的底线跟原则在哪, 不敢做决定、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也什么都不愿意放弃的结果, 通常下场就是什么都没有,不然就是东挑西捡,却也挑不出个所以然。 但时间不等人,在蹉跎犹豫的时候,它依然无情地流逝。所有的选择与动念起心都有相对应的代价,就连不做选择也是一种选择,而且也一样要付代价, 只是那个代价,通常更大、更唤不回,像是时间。找一个你可以接受的人来爱,而不是爱上了才在那边要求对方改东改西,这是一段关系能长久,两个人又不需太费劲的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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